chapter.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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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.52
喜歡這種事情。
開口說了第一次, 就會有無數次。
梁聿風像是被摁下啟動鍵的機器人，不到電源耗盡那一天, 是不會停止說“我愛你”這三個字的。
和溫今宜預想的不錯，他的愛情果然很熾熱。
但是她不是那麽擅長表達愛的人，一句直白的喜歡要在心裏憋一百次才能開口說一句。
耳邊被他的情話勾得通紅，溫今宜捏著奶油袋，在光滑的蛋糕上擠出一個mini版的簡筆畫大頭。
梁聿風看過去，挑挑眉，興味問, “這是我？”
溫今宜“嗯”了一聲, 指著旁邊另一只小小的貓咪說，“這是lucky。”
“畫的真不賴。”梁聿風欣賞了一會兒, 不知道從哪翻到一張賀卡, 他隨手從兜裏掏出簽字筆, 刷刷刷寫了一行字插上去, 拍了拍手，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。
溫今宜湊過去看。
他寫的是——梁聿風和溫今宜戀愛紀念日第一天。
好幼稚。
溫今宜無奈地看向他：“可是我們都已經結婚了。”
“那有不沖突。”梁聿風開始和她講大道理, “戀愛紀念日和結婚紀念日, 一年到頭你能收到好多禮物。”
好像聽起來也不虧。
溫今宜問他：“那你每一次都會給我過嗎？”
“看心情吧，如果你能親我一下, 我現在就送你一件禮物。”梁聿風雙手背在身後, 緩緩向前傾，他領口處的衣料不小心蹭到溫今宜的鼻尖, 撓得她心裏癢癢。
她問：“是什麽？”
忍不住探頭往他身後看。
梁聿風靈巧躲避她的目光, 他歪了下腦袋, 臉湊過來，非常有原則地說, “親了才給你。”
蛋糕店靜悄悄的，離周圍的小學下課還有五分鐘。
溫今宜視線飛快掃了一圈，然後踮起腳，在他右邊臉頰飛快啄了下。
為了掩飾害羞的情緒，她伸手向梁聿風伸手抓去，語氣飛快，“是什麽？”
一支紙折玫瑰出現在她面前。
梁聿風兩指捏著玫瑰花，笑意吟吟看著她。
“你用紙折的？”溫今宜驚呼一聲，“你什麽時候折的？”
“在房間的時候。”梁聿風摸了下鼻子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，“書上說，戀愛要有一束花。”
溫今宜這下感受到，他真的很用心的在和她談這場戀愛。
即便是笨拙的、有些不符合梁聿風本人的作風。
“我收下了，下次我想要一整束。”
梁聿風嗤笑：“你當我是阿拉丁神燈？”
蛋糕做的差不多了，溫今宜在做最後的裝飾品擺盤，梁聿風這時候已經有點懶得動手了，悠悠閑閑坐在旁邊的高腳凳上。
無意的一瞥，溫今宜看見他下單了十包不同顏色的卡紙。
好口是心非的男人。
她忍住笑，喊梁聿風名字。
“怎麽？”梁聿風剛回頭，就被溫今宜迎面撲倒。她濕潤的指尖點在他的鼻尖，帶著奶油甜膩的香味，然而最令梁聿風失神的片刻，是她撞入他懷裏那一瞬間甜美的笑容。
也是這失神的片刻，溫今宜飛快摁下相機快門鍵。
她彎起眼睛，笑得狡黠。
“拍到了你的人生照片。”
是指他臉上被塗了奶油，看起來蠢兮兮的照片嗎？
梁聿風朝她勾勾手：“過來，給我看看。”
溫今宜把相機遞過去，笑嘻嘻說，“像不像一只小狗？”
照片裏的，一改平時克制的作風，被奶油抹上的臉頰，他瞇著眼望向鏡頭，神情玩笑，難得一見的生動感。
奶油的味道好甜，但遠不及她靠過來的體溫令他心跳失常。
梁聿風舔了下嘴唇，捏住她纖細的手腕，不讓她走。
他聲音懶洋洋的，抵在她耳邊問，“我是小狗，你是什麽？”
“愛咬人的溫小狗？”
溫今宜用空出的一只手去挖奶油蛋糕吃，自己做的蛋糕味道果然更好，被甜味充斥的味蕾，她雙眼滿足地瞇起，還不忘含糊不清地反駁他。
“我才不是狗。”
“可你真的愛咬人。”梁聿風哼笑一聲，語調不正經地拖長，好像在陳述一個事實。
“昨天晚上……”
溫今宜眼睛一下瞪大，某些旖旎的畫面又出現在她腦海裏，她的臉一下發燙，裹滿奶油的叉子塞進他的嘴巴，她堵住他的嘴不許他再說話。
“吃蛋糕吧，梁聿風。”
梁聿風低頭看她這幅被踩住尾巴的樣子，他悶笑一聲，揣著明知故問的壞心眼問她，“為什麽不許我說？”
“就是不給說。”剛剛戳破一層窗戶紙，溫今宜覺得兩個人的關系還介於那種櫻桃半熟不熟的時候，想到昨夜火熱場景，她耳尖泛紅，無理道，“反正你吃了我的蛋糕，就不準再說了。”
好沒有道理。
明明這個蛋糕是他付的錢。
梁聿風悠悠嘆了一口氣，他把塞進嘴巴裏的奶油蛋糕吃完，舉起雙手，語氣好像妥協。
“好吧，我以後不說，只做。”
“咳、咳！”
沒想到他這樣不要臉，溫今宜被口水嗆到，她彎下腰拍著胸脯咳嗽，也因為低頭的動作，將脖頸一處細密的緋色在他眼前暴露。
好在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及時阻斷了這不斷升溫的氣氛。
溫今宜往後退了兩步，和梁聿風拉開安全距離。
她不自在地咳了兩聲，小跑到窗戶邊吹風。
而梁聿風還是那副姿態慵懶的樣子，單腿搭在高腳凳上，手支著下巴，笑容無限玩味。
他的目光落在新進來的老板身上。
“自家新釀的米酒，送來給你們嘗嘗。”老板拎了兩個玻璃瓶，奶白色的米酒，倒進透明的杯子，上面還漂浮著一些青提的碎末，在陽光的反射下，格外好看。
溫今宜伸手探了探，她問，“度數高嗎？”
“少喝點沒事。”老板笑呵呵說，“怕醉？讓你男朋友背你回家。”
“我不怕。”溫今宜無謂地開口，“主要是他，一杯倒。”
“是嗎？”老板笑出了聲，看著梁聿風說，“他啊，看著可不像啊。”
溫今宜心說，她也覺得不像。
但是這家夥喝多了就變成貼貼怪，還喜歡到處亂親人。
正想著，溫今宜把目光落在梁聿風的臉上，結果一眼瞥到他已經空了一半的玻璃瓶。
她立刻睜大眼睛，看著梁聿風慢條斯理又端起一杯，他雙目清明似鏡，哪有半點醉酒的模樣？
溫今宜立刻沖到他面前。
“你又騙我？”
梁聿風挑了下眉，把酒杯放下來，他的神情依舊無辜。
“騙你什麽，今今？”
“酒。”溫今宜狐疑地盯著他看，她問，“梁聿風，你上次是不是裝醉？”
那次，梁聿風本來就是隨手逗她。
沒想到她真的傻傻的相信，到現在都不敢讓他多喝一滴酒。
他散漫地笑，讓溫今宜更加篤定心中所想。
她一下又想到徐菱之前對她說的話，這下語氣更加確信。
“他們說男人喝醉了，硬不起來。”
“啊，被你發現了。”
梁聿風作恍然大悟狀，他的手指搭在溫今宜的肩膀上，很輕易地將她攏到自己的懷裏，對上她氣鼓鼓的臉，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。
哄她：“作為補償，也為了安慰我們今今，今晚讓你在上面。“
-
港島下了一場暴雨，驟雨初歇的時候，溫今宜把書桌上的日歷本撕下三頁紙。
今天是梁聿風出差的第三天，海外的工作出了點問題，他隨行去處理。
兩個人在蛋糕店的時光猶在眼前，溫今宜還記得那天自己面紅耳赤，帶著一身濕漉漉的雨汽踩著浴室的地墊走出來。
那是個格外溫情的夜晚。
梁聿風並沒有踐行白天的諾言，而是挽住她肩膀，同她說，“明天我要出差，今晚還是想多和你說說話。”
溫今宜點點頭，仔細想來，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分別。
說不上來什麽感覺，她低聲問了句，“那你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“不一定。”梁聿風哼笑，捏了捏她的鼻子，“怎麽感覺你有點失望？”
“如果你實在想的話……我現在也可以滿足你。”
他危險的氣息迫近，眼尾挑著勾人的瀲灩，一呼一吸，讓人蠢蠢欲動。
溫今宜慌亂間推開他的胸膛，只覺得他氣息火熱，她連聲音都被熱得發顫。
“我沒想。”
“什麽都沒想！”
一句話重覆了兩遍，就會顯得尤其心虛。
梁聿風“嘖”了一聲，食指撥弄著她耳邊的碎發，圓潤弧度的指尖像一把輕柔的刷子，撓得人心癢，連同他的聲音都像三月柳絮，讓人難耐。
“沒想那你臉紅什麽？”
……
這場升溫的對話最後被溫今宜強行拉燈作尾，翌日等她醒來以後，身邊的床榻已經空了，她伸手摸到放涼的被角，在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感受到他離開的痕跡。
就這麽過了三天，溫今宜做什麽事情都感覺缺了點東西。
久而久之，連徐菱都看出來她不太在狀態，找了個周末拿著設計材料來她家裏打樣。
“果然豪宅，這裝潢太好看了。”徐菱抱著一大堆材料走進來，隨口說，“這金沙灣梁聿風是不是專門為你裝修的啊？我怎麽感覺很符合你的品味。”
“不是吧，沒認識我之前，他不是就買了。”
溫今宜連熬了兩天夜，困得睜不開眼睛，隨便套了件外套開始幫徐菱搬東西。
徐菱說：“不是為了你，那為什麽還單獨裝個設計室？”
她隨口的一句話讓溫今宜停下了腳步。
一直以來她習慣於下班鉆進這個“五臟俱全”的設計室構思新品，卻從來沒有想過，為什麽梁聿風的家會有一間專門用來設計的房間。
難道真的是特意為她而造嗎？
放在以前，溫今宜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樣的事情。
但因為是梁聿風，所以她覺得非常有可能。
溫今宜有點心不在焉地想這個問題，咖啡機轟隆隆發出運作的聲音，深烘的豆子散發出獨屬於下午茶的醇香，她抿了一口，苦得說不出來話。
她心不在焉地扔了一包糖進去，問徐菱，“你對梁聿風了解多少？”
“沒多少，反正肯定沒你多。”
“但我感覺我也沒那麽了解他。”溫今宜垂下睫毛。梁聿風這個人怎麽說，對於他的感情，就好像在探索一副全新地圖，被打散的碎片掉落在各處，需要十足的耐心去把它拼湊。
溫今宜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，她還差點什麽，才能把這幅拼圖完全拼滿。
差點什麽呢？
溫今宜一時想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，電視機裏放著正熱門的電視劇，嘈嘈雜雜的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緒。
徐菱盤著腿坐在她家的沙發上，早就輕車熟路翻出來兩包薯片，哢嚓哢嚓撕開包裝袋，她隨口閑聊。
“上次你舅舅來鬧的事，陸鳴舟後來也幫忙了，你知道嗎？”
溫今宜楞了一下，搖搖頭。
當時變故發生的太突然，太多的事情聚集在一起，她焦頭爛額，根本沒有顧及到太多人。
徐菱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清楚，英雄救美還把自己摔進醫院這事兒，她估計陸鳴舟也不會好意思和溫今宜講。
“當時你被梁總抱進了懷裏，陸鳴舟是直接沖過去摁住了你舅舅，那地方滑，撲過去的時候他不小心磕到了臺階，胳膊折了。”
陸鳴舟手骨折了？
溫今宜對此一無所知，她只是感覺他最近的活動少了很多，以前滑雪、籃球和各種比賽不離身的人，難得在她面前沈寂了一段時間。
“怎麽，不去關心關心？”徐菱看好戲的眼神已經藏不住，人沒事的就想來點八卦聽一聽，她可是一直都知道，從分手以後這位陸家的小少爺就跟覺醒似的，對溫今宜開始死纏爛打。
“我要是真為他好，就不該再出現在他面前。”溫今宜一眼看穿她的“不懷好意”，她低下頭給吳媽發消息，讓她定一只滋補的老母雞，頭也不擡對徐菱說，“回頭我讓吳媽燉點雞湯，你送過去給他喝。”
吳媽煲湯的手藝堪稱一絕。
徐菱問：“那我有份嗎？”
“你可別誤會，我只是覺得梁聿風一看見陸鳴舟就發瘋，多點刺激，說不定能有點意料之外的東西對不對？”
徐菱充滿暗示地看著她，不知道這個暗戀的秘密什麽時候能夠被戳破，反正她作為觀眾，心急的快要忍不住。
她有非常充分的證據懷疑，梁聿風能把這事兒憋一輩子。
“不需要。”想到兩個人見面劍拔弩張的氛圍，溫今宜心有餘悸的說，“我覺得現在平淡的日子就很好。”
正說著話，放在餐邊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，熟悉的鈴聲，是梁聿風的聲音，低低沈沈的嗓音在為她唱“happy birthday。”
是那天晚上做完蛋糕，她仗著喝米酒的幾分醉意，央著他為她補上一場生日歌。
梁聿風一邊說著幼稚，一邊睨著她偷偷摁下錄音鍵。
他聲音隨著歌聲飄過來：“還設鈴聲，多丟人啊。”
溫今宜非常有理有據地反駁他：“反正打電話的時候你又聽不到。”
……
電話接起的一瞬間，溫今宜哀怨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，“梁聿風，你還知道聯系我呀，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。”
聽到她這句話，電話那邊的梁聿風沒忍住笑。
他說：“你怎麽知道是我？”
好幼稚的問題。
溫今宜輕嗤一聲，非常得意地告訴他，“因為手機鈴聲。”
那邊忽然不說話了。
過了會，梁聿風問，“那你接電話的時候旁邊有沒有別人？”
“有啊。”知道他在想什麽，溫今宜故意說，“有好多人。”
那邊傳來微末的一聲嘆息，即便隔著手機屏幕，溫今宜也能想象到男人捂住臉長嘆的模樣。
她笑出了聲，促狹道，“怎麽了，我們京宜集團的大總裁還有偶像包袱？”
“有啊——”梁聿風抻了下胳膊，聲音懶懶散散從話筒裏傳過來，“所以，你要補償我。”
話題勾到這兒來了，溫今宜心神微動。
她問他：“那你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“大概還要幾天吧。”梁聿風聲音低下來，窗外的風浪不停，他擡頭看了眼被暴雨浸潤的墨色天空，把話筒貼近嘴唇，好像真的在挨著她耳邊說話。
“這裏住的一點也不好，床又冷又硬，最關鍵的是——我總是想你。”
電話裏傳來的電流聲酥麻，牽動耳道內細小的絨毛，牽一發而動全身，溫今宜感覺全身都滾過一陣微弱的電流。
客廳內，徐菱仍在看電視。
溫今宜躡手躡腳從她身後穿過，小心擰下房間把手，一溜煙鉆進去，關上門，抵在墻邊，渾身心臟砰砰跳，像偷情一樣刺激。
而梁聿風恍若沒聽見她在那邊窸窸窣窣的動靜，他的手搭在沙發背椅上，“嘖”了一聲，仰起頭，“給點反應？”
“嗯……我也想你？”
溫今宜試探性地給出了這個答案，她用手背貼了貼自己滾燙的臉龐，而梁聿風似乎也不滿足於她這一個間斷的疑問句，不講道理的繼續提要求。
“不夠。”
“喊我一聲。”
喊什麽？
溫今宜臉上出現一絲迷惑的表情，然而嘴巴動得比思維要快，她規規矩矩喊了一聲他的名字。
“梁聿風。”
“不要聽這個。”梁聿風嘆了一口氣，正巧他那邊驚雷落下，他在黑暗幽光裏聲線低沈，聽起來格外落寞。
“我真的很想你，今今。”
溫今宜在他一句又一句的“想你”中繳械投降，她語氣像浸了水一樣柔軟，含在喉嚨裏，甕聲甕氣喊了他一句——
“老公……”
那邊立馬流露出得逞的笑意。
這低低沈沈的笑聲聽的溫今宜耳鼓酥麻，她把手機聽筒拿遠，卻沒舍得掛斷。
只是抱怨：“梁聿風，你真的很會撒嬌。”
“我看你要改名叫梁嬌嬌。”
梁聿風只是笑著聽她打趣，聽她說這幾天lucky到了掉毛期，他新買的那件羊絨大衣上沾滿了新鮮的貓咪絨毛。
溫今宜說不用擔心，她已經買了最新款的電動除毛器，保證讓他回來看見一件完完整整的大衣。
紙折的玫瑰花被她插進了客廳的空花瓶裏，和一大束開的紅艷的玫瑰花放在一起，溫今宜感慨道，“前兩天你給我定的玫瑰花要謝掉了，你要快點回來。”
她已經非常在委婉的向梁聿風表達“我想你”這三個字了。
而梁聿風大概也聽懂她這句話的意思，笑了一聲，他應了聲“好”，繼續聽她說這三天發生的故事。
工作上的煩悶好像就這麽被她三言兩語沖刷，即便身處一場風暴中心，似乎也不再覺得時間冗長。
在最後，梁聿風對電話那天的溫今宜溫聲說，“我會盡快回去陪你。”
溫今宜也柔聲對他道：“好，我等你。”
掛掉電話，手機的電量也到達最低，梁聿風隨手找了根充電線插上充電。
劈裏啪啦的雨珠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，巨大的響聲昭示著風暴的來臨，陽臺的門剛剛被拉開一角，狂風便帶著要將整個世界掀翻的架勢撲進來。
海外項目的負責人頂著一身風浪跑進來，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提議道，“天氣不好，不如您在這兒暫歇一夜再回去？”
“歡迎會大家都為您準備好了，保證您這一夜玩的盡興。”
梁聿風單手搭靠在真皮沙發上，掛掉電話，他的眼睛沒了溫情脈脈，視線百無聊賴地掃了一下去，昏暗的室內，他突然毫無征兆起身，拎走掛在門口的一件深色大衣。
語氣格外堅定：“今夜港島有場大雨，我的太太還在家中等我，我要歸港。”
-
天氣預報說海上臺風來臨，抵達港島之處會有一場超大暴雨。
還沒到晚上，天已經烏雲密布，氣壓低得讓人有些難以喘息。
因為惡劣天氣的緣故，溫今宜讓吳媽先回家了，她把沒晾幹的衣服扔進烘幹機，又把沙發上lucky的毛發做了清理，最後又把花園裏雜七雜八的東西收回家，一整套流程走下來，身上滿是黏膩的汗，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。
去浴室前，溫今宜瞥了一眼放在臥室的手機。
想了想，她把常年摁下的靜音鍵撥開，音量調到最大。
大概談戀愛就是這種感覺，開始逐漸渴望一個人的信息，每一分，每一秒，好像錯過都是可惜。
不知道另一方的梁聿風對她是不是也抱有同樣的感覺？
出浴室的時候，溫今宜沒有管濕掉的頭發，徑直拿起了手機。
哦，空蕩蕩的消息提示頁面，她心情沒由來的低落下去，想了會，幹脆把手機扔進沙發，遙控器隨便調了一個頻道，讓吵鬧充斥這棟只有她一人的別墅。
過了五分鐘，別墅的系統傳來外來訪客的提示音。
溫今宜有點意興闌珊地往外看，不知道是誰突然造訪，又有點懶得動。
磨磨蹭蹭找到被她踢進沙發裏的拖鞋，她盯著顯示屏裏那個帶著黑色鴨舌帽的陌生男人問道，“您好，請問您是？”
“您好，梁先生為您定的玫瑰花。”
原來梁聿風為她定了一束新的花。
那不就代表在這束花謝掉之前，他還是不會回來？
溫今宜打開門，從錢包裏取出兩張紙幣充當小費，心想這家花店的員工真是盡職，這樣惡劣的天氣還準點送她花。
“謝謝，給你的小費。”
好大的一束花，抱在懷裏幾乎占據了全部的視線，溫今宜吃力地抱住它，一邊努力騰出一只手來簽收。
她問：“在哪簽字確認簽收？”
“這兒。”略有低沈的聲音響起，沒有了電流的傳導，這聲音一下變得格外真實和熟悉。
溫今宜抱花的動作一頓，下一秒，她握筆的掌心被貼入一個溫熱的溫度。
她的掌心被打開，然後，十指相扣。
梁聿風拉下口罩，撥開鮮艷欲滴的玫瑰花束，挑著眉毛戲謔她。
“買玫瑰花送一個男朋友。”
“溫今今，是不是很劃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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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歡這種事情。
開口說了第一次, 就會有無數次。
梁聿風像是被摁下啟動鍵的機器人，不到電源耗盡那一天, 是不會停止說“我愛你”這三個字的。
和溫今宜預想的不錯，他的愛情果然很熾熱。
但是她不是那麽擅長表達愛的人，一句直白的喜歡要在心裏憋一百次才能開口說一句。
耳邊被他的情話勾得通紅，溫今宜捏著奶油袋，在光滑的蛋糕上擠出一個mini版的簡筆畫大頭。
梁聿風看過去，挑挑眉，興味問, “這是我？”
溫今宜“嗯”了一聲, 指著旁邊另一只小小的貓咪說，“這是lucky。”
“畫的真不賴。”梁聿風欣賞了一會兒, 不知道從哪翻到一張賀卡, 他隨手從兜裏掏出簽字筆, 刷刷刷寫了一行字插上去, 拍了拍手，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。
溫今宜湊過去看。
他寫的是——梁聿風和溫今宜戀愛紀念日第一天。
好幼稚。
溫今宜無奈地看向他：“可是我們都已經結婚了。”
“那有不沖突。”梁聿風開始和她講大道理, “戀愛紀念日和結婚紀念日, 一年到頭你能收到好多禮物。”
好像聽起來也不虧。
溫今宜問他：“那你每一次都會給我過嗎？”
“看心情吧，如果你能親我一下, 我現在就送你一件禮物。”梁聿風雙手背在身後, 緩緩向前傾，他領口處的衣料不小心蹭到溫今宜的鼻尖, 撓得她心裏癢癢。
她問：“是什麽？”
忍不住探頭往他身後看。
梁聿風靈巧躲避她的目光, 他歪了下腦袋, 臉湊過來，非常有原則地說, “親了才給你。”
蛋糕店靜悄悄的，離周圍的小學下課還有五分鐘。
溫今宜視線飛快掃了一圈，然後踮起腳，在他右邊臉頰飛快啄了下。
為了掩飾害羞的情緒，她伸手向梁聿風伸手抓去，語氣飛快，“是什麽？”
一支紙折玫瑰出現在她面前。
梁聿風兩指捏著玫瑰花，笑意吟吟看著她。
“你用紙折的？”溫今宜驚呼一聲，“你什麽時候折的？”
“在房間的時候。”梁聿風摸了下鼻子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，“書上說，戀愛要有一束花。”
溫今宜這下感受到，他真的很用心的在和她談這場戀愛。
即便是笨拙的、有些不符合梁聿風本人的作風。
“我收下了，下次我想要一整束。”
梁聿風嗤笑：“你當我是阿拉丁神燈？”
蛋糕做的差不多了，溫今宜在做最後的裝飾品擺盤，梁聿風這時候已經有點懶得動手了，悠悠閑閑坐在旁邊的高腳凳上。
無意的一瞥，溫今宜看見他下單了十包不同顏色的卡紙。
好口是心非的男人。
她忍住笑，喊梁聿風名字。
“怎麽？”梁聿風剛回頭，就被溫今宜迎面撲倒。她濕潤的指尖點在他的鼻尖，帶著奶油甜膩的香味，然而最令梁聿風失神的片刻，是她撞入他懷裏那一瞬間甜美的笑容。
也是這失神的片刻，溫今宜飛快摁下相機快門鍵。
她彎起眼睛，笑得狡黠。
“拍到了你的人生照片。”
是指他臉上被塗了奶油，看起來蠢兮兮的照片嗎？
梁聿風朝她勾勾手：“過來，給我看看。”
溫今宜把相機遞過去，笑嘻嘻說，“像不像一只小狗？”
照片裏的，一改平時克制的作風，被奶油抹上的臉頰，他瞇著眼望向鏡頭，神情玩笑，難得一見的生動感。
奶油的味道好甜，但遠不及她靠過來的體溫令他心跳失常。
梁聿風舔了下嘴唇，捏住她纖細的手腕，不讓她走。
他聲音懶洋洋的，抵在她耳邊問，“我是小狗，你是什麽？”
“愛咬人的溫小狗？”
溫今宜用空出的一只手去挖奶油蛋糕吃，自己做的蛋糕味道果然更好，被甜味充斥的味蕾，她雙眼滿足地瞇起，還不忘含糊不清地反駁他。
“我才不是狗。”
“可你真的愛咬人。”梁聿風哼笑一聲，語調不正經地拖長，好像在陳述一個事實。
“昨天晚上……”
溫今宜眼睛一下瞪大，某些旖旎的畫面又出現在她腦海裏，她的臉一下發燙，裹滿奶油的叉子塞進他的嘴巴，她堵住他的嘴不許他再說話。
“吃蛋糕吧，梁聿風。”
梁聿風低頭看她這幅被踩住尾巴的樣子，他悶笑一聲，揣著明知故問的壞心眼問她，“為什麽不許我說？”
“就是不給說。”剛剛戳破一層窗戶紙，溫今宜覺得兩個人的關系還介於那種櫻桃半熟不熟的時候，想到昨夜火熱場景，她耳尖泛紅，無理道，“反正你吃了我的蛋糕，就不準再說了。”
好沒有道理。
明明這個蛋糕是他付的錢。
梁聿風悠悠嘆了一口氣，他把塞進嘴巴裏的奶油蛋糕吃完，舉起雙手，語氣好像妥協。
“好吧，我以後不說，只做。”
“咳、咳！”
沒想到他這樣不要臉，溫今宜被口水嗆到，她彎下腰拍著胸脯咳嗽，也因為低頭的動作，將脖頸一處細密的緋色在他眼前暴露。
好在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及時阻斷了這不斷升溫的氣氛。
溫今宜往後退了兩步，和梁聿風拉開安全距離。
她不自在地咳了兩聲，小跑到窗戶邊吹風。
而梁聿風還是那副姿態慵懶的樣子，單腿搭在高腳凳上，手支著下巴，笑容無限玩味。
他的目光落在新進來的老板身上。
“自家新釀的米酒，送來給你們嘗嘗。”老板拎了兩個玻璃瓶，奶白色的米酒，倒進透明的杯子，上面還漂浮著一些青提的碎末，在陽光的反射下，格外好看。
溫今宜伸手探了探，她問，“度數高嗎？”
“少喝點沒事。”老板笑呵呵說，“怕醉？讓你男朋友背你回家。”
“我不怕。”溫今宜無謂地開口，“主要是他，一杯倒。”
“是嗎？”老板笑出了聲，看著梁聿風說，“他啊，看著可不像啊。”
溫今宜心說，她也覺得不像。
但是這家夥喝多了就變成貼貼怪，還喜歡到處亂親人。
正想著，溫今宜把目光落在梁聿風的臉上，結果一眼瞥到他已經空了一半的玻璃瓶。
她立刻睜大眼睛，看著梁聿風慢條斯理又端起一杯，他雙目清明似鏡，哪有半點醉酒的模樣？
溫今宜立刻沖到他面前。
“你又騙我？”
梁聿風挑了下眉，把酒杯放下來，他的神情依舊無辜。
“騙你什麽，今今？”
“酒。”溫今宜狐疑地盯著他看，她問，“梁聿風，你上次是不是裝醉？”
那次，梁聿風本來就是隨手逗她。
沒想到她真的傻傻的相信，到現在都不敢讓他多喝一滴酒。
他散漫地笑，讓溫今宜更加篤定心中所想。
她一下又想到徐菱之前對她說的話，這下語氣更加確信。
“他們說男人喝醉了，硬不起來。”
“啊，被你發現了。”
梁聿風作恍然大悟狀，他的手指搭在溫今宜的肩膀上，很輕易地將她攏到自己的懷裏，對上她氣鼓鼓的臉，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。
哄她：“作為補償，也為了安慰我們今今，今晚讓你在上面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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港島下了一場暴雨，驟雨初歇的時候，溫今宜把書桌上的日歷本撕下三頁紙。
今天是梁聿風出差的第三天，海外的工作出了點問題，他隨行去處理。
兩個人在蛋糕店的時光猶在眼前，溫今宜還記得那天自己面紅耳赤，帶著一身濕漉漉的雨汽踩著浴室的地墊走出來。
那是個格外溫情的夜晚。
梁聿風並沒有踐行白天的諾言，而是挽住她肩膀，同她說，“明天我要出差，今晚還是想多和你說說話。”
溫今宜點點頭，仔細想來，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分別。
說不上來什麽感覺，她低聲問了句，“那你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“不一定。”梁聿風哼笑，捏了捏她的鼻子，“怎麽感覺你有點失望？”
“如果你實在想的話……我現在也可以滿足你。”
他危險的氣息迫近，眼尾挑著勾人的瀲灩，一呼一吸，讓人蠢蠢欲動。
溫今宜慌亂間推開他的胸膛，只覺得他氣息火熱，她連聲音都被熱得發顫。
“我沒想。”
“什麽都沒想！”
一句話重覆了兩遍，就會顯得尤其心虛。
梁聿風“嘖”了一聲，食指撥弄著她耳邊的碎發，圓潤弧度的指尖像一把輕柔的刷子，撓得人心癢，連同他的聲音都像三月柳絮，讓人難耐。
“沒想那你臉紅什麽？”
……
這場升溫的對話最後被溫今宜強行拉燈作尾，翌日等她醒來以後，身邊的床榻已經空了，她伸手摸到放涼的被角，在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感受到他離開的痕跡。
就這麽過了三天，溫今宜做什麽事情都感覺缺了點東西。
久而久之，連徐菱都看出來她不太在狀態，找了個周末拿著設計材料來她家裏打樣。
“果然豪宅，這裝潢太好看了。”徐菱抱著一大堆材料走進來，隨口說，“這金沙灣梁聿風是不是專門為你裝修的啊？我怎麽感覺很符合你的品味。”
“不是吧，沒認識我之前，他不是就買了。”
溫今宜連熬了兩天夜，困得睜不開眼睛，隨便套了件外套開始幫徐菱搬東西。
徐菱說：“不是為了你，那為什麽還單獨裝個設計室？”
她隨口的一句話讓溫今宜停下了腳步。
一直以來她習慣於下班鉆進這個“五臟俱全”的設計室構思新品，卻從來沒有想過，為什麽梁聿風的家會有一間專門用來設計的房間。
難道真的是特意為她而造嗎？
放在以前，溫今宜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樣的事情。
但因為是梁聿風，所以她覺得非常有可能。
溫今宜有點心不在焉地想這個問題，咖啡機轟隆隆發出運作的聲音，深烘的豆子散發出獨屬於下午茶的醇香，她抿了一口，苦得說不出來話。
她心不在焉地扔了一包糖進去，問徐菱，“你對梁聿風了解多少？”
“沒多少，反正肯定沒你多。”
“但我感覺我也沒那麽了解他。”溫今宜垂下睫毛。梁聿風這個人怎麽說，對於他的感情，就好像在探索一副全新地圖，被打散的碎片掉落在各處，需要十足的耐心去把它拼湊。
溫今宜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，她還差點什麽，才能把這幅拼圖完全拼滿。
差點什麽呢？
溫今宜一時想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，電視機裏放著正熱門的電視劇，嘈嘈雜雜的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緒。
徐菱盤著腿坐在她家的沙發上，早就輕車熟路翻出來兩包薯片，哢嚓哢嚓撕開包裝袋，她隨口閑聊。
“上次你舅舅來鬧的事，陸鳴舟後來也幫忙了，你知道嗎？”
溫今宜楞了一下，搖搖頭。
當時變故發生的太突然，太多的事情聚集在一起，她焦頭爛額，根本沒有顧及到太多人。
徐菱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清楚，英雄救美還把自己摔進醫院這事兒，她估計陸鳴舟也不會好意思和溫今宜講。
“當時你被梁總抱進了懷裏，陸鳴舟是直接沖過去摁住了你舅舅，那地方滑，撲過去的時候他不小心磕到了臺階，胳膊折了。”
陸鳴舟手骨折了？
溫今宜對此一無所知，她只是感覺他最近的活動少了很多，以前滑雪、籃球和各種比賽不離身的人，難得在她面前沈寂了一段時間。
“怎麽，不去關心關心？”徐菱看好戲的眼神已經藏不住，人沒事的就想來點八卦聽一聽，她可是一直都知道，從分手以後這位陸家的小少爺就跟覺醒似的，對溫今宜開始死纏爛打。
“我要是真為他好，就不該再出現在他面前。”溫今宜一眼看穿她的“不懷好意”，她低下頭給吳媽發消息，讓她定一只滋補的老母雞，頭也不擡對徐菱說，“回頭我讓吳媽燉點雞湯，你送過去給他喝。”
吳媽煲湯的手藝堪稱一絕。
徐菱問：“那我有份嗎？”
“你可別誤會，我只是覺得梁聿風一看見陸鳴舟就發瘋，多點刺激，說不定能有點意料之外的東西對不對？”
徐菱充滿暗示地看著她，不知道這個暗戀的秘密什麽時候能夠被戳破，反正她作為觀眾，心急的快要忍不住。
她有非常充分的證據懷疑，梁聿風能把這事兒憋一輩子。
“不需要。”想到兩個人見面劍拔弩張的氛圍，溫今宜心有餘悸的說，“我覺得現在平淡的日子就很好。”
正說著話，放在餐邊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，熟悉的鈴聲，是梁聿風的聲音，低低沈沈的嗓音在為她唱“happy birthday。”
是那天晚上做完蛋糕，她仗著喝米酒的幾分醉意，央著他為她補上一場生日歌。
梁聿風一邊說著幼稚，一邊睨著她偷偷摁下錄音鍵。
他聲音隨著歌聲飄過來：“還設鈴聲，多丟人啊。”
溫今宜非常有理有據地反駁他：“反正打電話的時候你又聽不到。”
……
電話接起的一瞬間，溫今宜哀怨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，“梁聿風，你還知道聯系我呀，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。”
聽到她這句話，電話那邊的梁聿風沒忍住笑。
他說：“你怎麽知道是我？”
好幼稚的問題。
溫今宜輕嗤一聲，非常得意地告訴他，“因為手機鈴聲。”
那邊忽然不說話了。
過了會，梁聿風問，“那你接電話的時候旁邊有沒有別人？”
“有啊。”知道他在想什麽，溫今宜故意說，“有好多人。”
那邊傳來微末的一聲嘆息，即便隔著手機屏幕，溫今宜也能想象到男人捂住臉長嘆的模樣。
她笑出了聲，促狹道，“怎麽了，我們京宜集團的大總裁還有偶像包袱？”
“有啊——”梁聿風抻了下胳膊，聲音懶懶散散從話筒裏傳過來，“所以，你要補償我。”
話題勾到這兒來了，溫今宜心神微動。
她問他：“那你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“大概還要幾天吧。”梁聿風聲音低下來，窗外的風浪不停，他擡頭看了眼被暴雨浸潤的墨色天空，把話筒貼近嘴唇，好像真的在挨著她耳邊說話。
“這裏住的一點也不好，床又冷又硬，最關鍵的是——我總是想你。”
電話裏傳來的電流聲酥麻，牽動耳道內細小的絨毛，牽一發而動全身，溫今宜感覺全身都滾過一陣微弱的電流。
客廳內，徐菱仍在看電視。
溫今宜躡手躡腳從她身後穿過，小心擰下房間把手，一溜煙鉆進去，關上門，抵在墻邊，渾身心臟砰砰跳，像偷情一樣刺激。
而梁聿風恍若沒聽見她在那邊窸窸窣窣的動靜，他的手搭在沙發背椅上，“嘖”了一聲，仰起頭，“給點反應？”
“嗯……我也想你？”
溫今宜試探性地給出了這個答案，她用手背貼了貼自己滾燙的臉龐，而梁聿風似乎也不滿足於她這一個間斷的疑問句，不講道理的繼續提要求。
“不夠。”
“喊我一聲。”
喊什麽？
溫今宜臉上出現一絲迷惑的表情，然而嘴巴動得比思維要快，她規規矩矩喊了一聲他的名字。
“梁聿風。”
“不要聽這個。”梁聿風嘆了一口氣，正巧他那邊驚雷落下，他在黑暗幽光裏聲線低沈，聽起來格外落寞。
“我真的很想你，今今。”
溫今宜在他一句又一句的“想你”中繳械投降，她語氣像浸了水一樣柔軟，含在喉嚨裏，甕聲甕氣喊了他一句——
“老公……”
那邊立馬流露出得逞的笑意。
這低低沈沈的笑聲聽的溫今宜耳鼓酥麻，她把手機聽筒拿遠，卻沒舍得掛斷。
只是抱怨：“梁聿風，你真的很會撒嬌。”
“我看你要改名叫梁嬌嬌。”
梁聿風只是笑著聽她打趣，聽她說這幾天lucky到了掉毛期，他新買的那件羊絨大衣上沾滿了新鮮的貓咪絨毛。
溫今宜說不用擔心，她已經買了最新款的電動除毛器，保證讓他回來看見一件完完整整的大衣。
紙折的玫瑰花被她插進了客廳的空花瓶裏，和一大束開的紅艷的玫瑰花放在一起，溫今宜感慨道，“前兩天你給我定的玫瑰花要謝掉了，你要快點回來。”
她已經非常在委婉的向梁聿風表達“我想你”這三個字了。
而梁聿風大概也聽懂她這句話的意思，笑了一聲，他應了聲“好”，繼續聽她說這三天發生的故事。
工作上的煩悶好像就這麽被她三言兩語沖刷，即便身處一場風暴中心，似乎也不再覺得時間冗長。
在最後，梁聿風對電話那天的溫今宜溫聲說，“我會盡快回去陪你。”
溫今宜也柔聲對他道：“好，我等你。”
掛掉電話，手機的電量也到達最低，梁聿風隨手找了根充電線插上充電。
劈裏啪啦的雨珠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，巨大的響聲昭示著風暴的來臨，陽臺的門剛剛被拉開一角，狂風便帶著要將整個世界掀翻的架勢撲進來。
海外項目的負責人頂著一身風浪跑進來，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提議道，“天氣不好，不如您在這兒暫歇一夜再回去？”
“歡迎會大家都為您準備好了，保證您這一夜玩的盡興。”
梁聿風單手搭靠在真皮沙發上，掛掉電話，他的眼睛沒了溫情脈脈，視線百無聊賴地掃了一下去，昏暗的室內，他突然毫無征兆起身，拎走掛在門口的一件深色大衣。
語氣格外堅定：“今夜港島有場大雨，我的太太還在家中等我，我要歸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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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氣預報說海上臺風來臨，抵達港島之處會有一場超大暴雨。
還沒到晚上，天已經烏雲密布，氣壓低得讓人有些難以喘息。
因為惡劣天氣的緣故，溫今宜讓吳媽先回家了，她把沒晾幹的衣服扔進烘幹機，又把沙發上lucky的毛發做了清理，最後又把花園裏雜七雜八的東西收回家，一整套流程走下來，身上滿是黏膩的汗，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。
去浴室前，溫今宜瞥了一眼放在臥室的手機。
想了想，她把常年摁下的靜音鍵撥開，音量調到最大。
大概談戀愛就是這種感覺，開始逐漸渴望一個人的信息，每一分，每一秒，好像錯過都是可惜。
不知道另一方的梁聿風對她是不是也抱有同樣的感覺？
出浴室的時候，溫今宜沒有管濕掉的頭發，徑直拿起了手機。
哦，空蕩蕩的消息提示頁面，她心情沒由來的低落下去，想了會，幹脆把手機扔進沙發，遙控器隨便調了一個頻道，讓吵鬧充斥這棟只有她一人的別墅。
過了五分鐘，別墅的系統傳來外來訪客的提示音。
溫今宜有點意興闌珊地往外看，不知道是誰突然造訪，又有點懶得動。
磨磨蹭蹭找到被她踢進沙發裏的拖鞋，她盯著顯示屏裏那個帶著黑色鴨舌帽的陌生男人問道，“您好，請問您是？”
“您好，梁先生為您定的玫瑰花。”
原來梁聿風為她定了一束新的花。
那不就代表在這束花謝掉之前，他還是不會回來？
溫今宜打開門，從錢包裏取出兩張紙幣充當小費，心想這家花店的員工真是盡職，這樣惡劣的天氣還準點送她花。
“謝謝，給你的小費。”
好大的一束花，抱在懷裏幾乎占據了全部的視線，溫今宜吃力地抱住它，一邊努力騰出一只手來簽收。
她問：“在哪簽字確認簽收？”
“這兒。”略有低沈的聲音響起，沒有了電流的傳導，這聲音一下變得格外真實和熟悉。
溫今宜抱花的動作一頓，下一秒，她握筆的掌心被貼入一個溫熱的溫度。
她的掌心被打開，然後，十指相扣。
梁聿風拉下口罩，撥開鮮艷欲滴的玫瑰花束，挑著眉毛戲謔她。
“買玫瑰花送一個男朋友。”
“溫今今，是不是很劃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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